2005年9月12日,星期一(GSM+8 北京时间)
浙江法制报 > 第八版:案卷 改变文字大小:   | 打印 | 关闭 
儿子校园被逼疯老父七年讨说法
叶子

  7年前,具有开拓精神的农民符代超,化了半年时间打造了一条造价约20万元的漂亮游船。这条航行在四川巴河段集餐饮、娱乐为一体的二层游船,给符代超带来了滚滚的财富,他也成了远近闻名的“农民企业家”。
  然而,就在符代超准备大干一场时,却突然惊闻儿子在校园被人逼疯……他们一家的命运从此发生了大逆转。
  
  
  儿跃“农门”:老父何惜历尽千辛万苦
  符代超年轻的时候,家境十分贫困,直到30岁时才结婚。婚后5年,他们才有了可爱的儿子符继春。儿子的出生给这个贫寒的家庭带来了欢乐,尽管家里并不富裕,但符代超还是尽力给儿子吃好穿好,对儿子是有求必应,溺爱有加。
  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,符代超暗下决心,砸锅卖瓦也要让儿子上学,一定要将儿子培养成才。
  转眼儿子读中学了,昂贵的生活费和学杂费让符代超犯了难。符代超心里盘算着,决定在旁边的巴河搞一个游船赚点钱。他想,游人既可以赏两岸的风景,又可品尝滋美味正的鲜鱼,生意一定火爆。
  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,勇敢地迈出了创业的第一步。1997年初,他向信用社以及亲朋好友筹借了10多万元,化了半年时间,打造了一艘非常豪华、漂亮的游船。当他的船开到风景旖旎的巴河时,很快就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。符代超也因此成了远近闻名的农民企业家。
  1997年9月,儿子不负符代超的厚望,考上了湖北航天工业学校。儿子学业有成,自己的事业如日中天,符代超觉得苦日子已经过去了。他告诉儿子,“只要你努力学习,爸爸再苦再累也值得。”
  
  晴天霹雳:品学兼优的儿子疯了!
  儿子千里之外求学去了,符代超开始还有些不习惯,好在儿子来信说过得很好,符代超这才安下心来。
  1998年1月18日,儿子放寒假回到了家。,符代超高兴之余有些担心,儿子不像以前那样壮实了,看起来消瘦了许多,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,还有一点浮肿,眼睛旁边似乎还有淤血……符代超心疼了,忙问儿子怎么了。可儿子一直摇头不说话。追问到最后,儿子哭着告诉了原由:“这是潘礼打的。他总是欺负我,要我给他钱,我不给他就打我,还把我的新衣服扔了……”
  儿子的话刺痛了符代超的心,符代超决定找潘礼的家长谈谈。几经周折,他找到了潘礼的母亲,说了潘礼在学校欺负自己儿子的事,希望孩子之间能够友好相处。
  1998年3月份,符代超千叮咛万嘱咐把儿子送到湖北航天学校。然而,开学不久,符代超就收到儿子在学校受到同学打骂的信件,字字带泪的信让符代超十分担心,他决定再次到学校去看望儿子。
  符代超到学校后,从班主任那儿获知儿子经常被同学搜身、殴打,儿子的新衣服、新皮鞋被同学扔出门外,甚至还受到从胯下钻过的侮辱……这让符代超十分气愤,决定找学校讨个说法,最后班主任担保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,符代超才忐忑不安地离开学校。
  可是,没隔多久,符代超又收到儿子受侮辱的信件,而且信件里的内容尽是什么“老子是公安”“有人要杀我”“野心家”等字眼,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符代超的心头。这年6月1日,符代超再次来到儿子的学校。
  符代超到学校后,发现其他同学都在教室里上课,惟独不见自己的儿子,焦急的他四处打听,最后在操场上找到了儿子,符代超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儿子:儿子大热天还穿着毛衣,一件大西装,一双烂皮鞋,西装纽扣上还用绳子系着一本书。他招呼儿子,可儿子却没有理会他,继续在操场游荡……
  符代超心如刀割,他不明白,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?符代超找到校方,班主任叫他先带孩子回去治疗。无奈之下,符代超不得不将满身臭气的儿子领回家。
  随后,符代超将儿子送到达州市中心医院治疗。同年6月6日,经达州大竹精神病院检查,儿子患上了“精神分裂症”。这突如其来的打击,让符代超一家陷入了痛苦之中。为了让儿子早日康复,符代超丢下生意,将儿子送到南充第二人民医院、达州民康医院治疗,但只要一停药,儿子的病情就复发。儿子发病时,在家里乱砸东西,甚至提刀砍人,这让符代超十分心痛。
  那天,儿子清醒了许多,能够正常说话了,符代超决定带儿子出去散心。可父子俩刚走出医院大门,儿子就奔向马路,捡起地上的煤炭、砖头开始扔,嘴里还不停地大骂:“你这个狗日的符代超,我要杀了你……”符代超连忙叫来医生,赶紧把儿子关入隔离病房……
  那以后,符代超再也不敢领儿子单独出院了。他常常看着儿子以前乖巧的照片,忍不住老泪纵横。
  符代超为了给儿子治病,已经无暇顾及生意,游船的生意很快败落,没多久就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。最后,符代超不得不将游船低价转让给别人。
  
  为讨说法:七年申诉倾家荡产
  儿子就这么毁了,符代超仰天悲叹。他认为学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,便多次找到校方,可校方的领导避而不见。十分伤心的符代超决心用法律为自己讨公道。他四处奔走,找到儿子班上的同学、班主任及团委写证明材料,证明儿子挨打、受侮辱的事实。
  1998年10月,符代超向达县人民法院提出诉讼。状告潘礼在校敲诈、打骂、侮辱符继春造成其精神反常,状告湖
  北航天学校疏于管理未及时采取措施造成原告精神反常,并要求两被告赔偿其医疗费用及日后护理费用等80万元。
  在符代超一次又一次的催促下,达县法院于2001年12月28日开庭审理了此案。法院审理认为:潘礼确系有不良行为,多次打骂、侮辱符继春。湖北航天工业学校未及时作出制止和处理,使事件扩大化,最终造成了符继春精神失常。在作具体的责任认定时,法院根据华西医科大学法医学鉴定中心的鉴定结论“原告患有精神分裂症,该病与潘礼的纠纷无直接因果关系,而属诱因”认为:符继春所患精神病系自身疾病所致,与潘礼的行为有间接因果关系,遂判决湖北航天工业学校、潘礼各赔偿2万元和1.5万元。
  3.5万元和80万元相差何其大?符代超不服。随后,西南政法大学司法鉴定中心、司法部司法部鉴定中心均鉴定为:符继春所受到的精神伤害是导致其发病的诱因,且目前处于发病阶段,后续治疗费无法评估。接到符代超申请后,达州市检查院于2004年4月提起抗诉,认为华西医科大学的鉴定“没有直接因果关系”的结论是错误的,潘礼的行为是诱发符继春发病的直接原因,湖北航天工业学校负有重要的责任。法院一审判决的判赔金额与损害后果差距太大。
  2005年3月25日,达县法院再审认为:符继春入校时品尝兼优、身心健康,检察院抗诉理由成立。于是判令:湖北航天工业学校、潘礼各赔偿7.9万元和9.9万元。
  达县再审的结果符代超仍然不满意,他称:“这几年下来,我早已心力交瘁,每次去医院都好心疼,儿子以前是那么的乖巧,而今却成这副样子。家中还有90岁高龄的母亲,母亲早就为孙儿哭瞎了双眼,而妻子也是整天以泪洗面……现在是连个像样的家也没有了,自己也60岁了,一身债务,叫我怎么办?叫我儿子怎么办?”
  不服的符代超再次申诉。2005年7月,四川达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判决:共计赔偿金额217409.56元。这次比上次多了1万多元。
  符代超在接受笔者的采访时称:“为了这个官司,我荒废了庄稼,也贱卖了一年能挣好几万元的游船,还背上了十几万元的债务。都说养儿能防老,可我儿永远都好不了……”这7年来,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痛哭,又有过多少次绝望。儿子被毁是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来的。